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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国主从】 托雷依德要塞杀人事件 III-1

  • 一个比较没意思的怪力乱神文,撕掉了任何有推理的伪装

  • 情节基本靠扯,考据基本靠驴

  • 大概是主从一般向,作者自己倾向佐王因此不可能完全没有影响,见谅

  • 有古鲁瓦尔多约R2-R4、威廉R1、艾妲R2、佛罗伦斯R1的背景剧透,以上人物都不属于我


III-1

人们给堡垒冠上永久之名,不变的唯有战士泼洒的鲜血和心中踞守的恐惧。

这世界的记忆被黑暗笼罩得太久,故而多有遗忘。也许沉寂砖石也不再记得比联合王国内海更深邃的海岸边有色如美酒的波浪,而那时穿着青铜胫甲的战士排阵等候,因前列负伤的惨呼和喷溅的鲜血震颤了内心时,那一种畏惧便向前孳生着它湮没于记载之外的无尽谱系。

它是初临战阵的人听见侧翼马蹄出其不意地震动了地面,那时丢下矛杆奔逃却辨出的死亡降临的鼓声,也是泥泞中困于盔甲的束缚而挣爬时,敌军弓弦鸣唱的哀歌。等到迸发火舌取代了冰冷的钢铁,人们改换了从前的阵列、添上新的谋划,胸中因畏惧而战栗的心却未曾削减过搏动的力度。

书卷里疏于记录的,便由土地和人的血脉记住。

只等待下一次与它呼和的恐惧,那时它该和之前不胜数的时候同样,再临到世上寻找能被侵夺心志的人。

它享用的血牲从未有过不同。

库鲁托少佐从噩梦中醒来,以为黑影觊觎在他所知的世界边缘,而他听见两个世界交叠碾轧时传出的刺耳悲鸣。

他凝神静听了一会,知道护兵没被自己惊动。这未免是好事,大队长半夜被恶梦吓醒不是什么该让军中周知的榜样。威廉调整着呼吸翻身从硬床上起来。与其空等苦涩的残渣弥散,倒不如再去查一遍岗哨切实地叫自己定心。

刚从军时他更频繁地被梦境搅扰。那时他夜间浑身冷汗听着营帐里他人了无愁绪的呼吸,常常要手攥着枕下匕首直到刀鞘都稍微变了形状。现在他不再用这种方法对自己力量有所确认,感触并未淡薄,只是知道记忆因畏惧才更能加深损伤。

威廉走下塔楼台阶,确认了这一侧塔楼护卫各在其位以后,披起大衣走到塔外去。这时候天色仍完全暗着,寒风呼啸间隆兹布鲁军驻守的三座高塔被黑暗赋予冷硬的扭曲齿爪,对要塞内外一视同仁地展露嗤笑般的敌意。远处高堡区地炉的火光隐约闪烁,此时也不能叫人想起蒸汽升腾的温暖,倒有些许像一轮陷入地下、懵懂着最后光芒的垂死太阳。离黎明还有时间。

威廉绕着护卫塔向北,把背靠城墙所建的临时营地及城墙内整理的营房一一查过。这样向北直到女王塔再折返回来的路上,三塔之中有最高望台的鸦巢塔在他身侧张着利喙刺向天空,风在箭孔里发出鸟雀干哑的啼鸣。这里也是古鲁瓦尔多王子殿下御驾所在。

三座塔内部形制都是同样,进门以后一段短阶到守卫室去,向上通往望塔和其他房间。楼梯以下则是向地库去的通道。和中队长商议过之后一班岗哨加为三人,只是两人在守卫室里,另有一个轮换在地库入口。这一岗不招人喜欢,威廉想着该说点鼓励的话叫那个士兵高兴些,推门进了塔里。

门开向沉厚的黑暗时,塔顶箭缝中栖伏的风惨叫着犹若人声。

扑面而来是他所熟悉的鲜血气味。

有袭击者。威廉斜退一步,贴住墙壁要细听动静。这一步踏出他脚踝却被猛地攥住,力气大得几乎难以挣脱,威廉受这一惊刀已出鞘,听到的声音却让他顿住没有下劈。

“快…快逃,”几不可闻的声音呻吟道,这该是地库守卫,“是那东西,那怪物…影子从地下来,别去上面,逃…”

吐出最后一个字以后那只手痉挛着,毫无生气地垂下。威廉听见上方守卫室传来仿佛钝物倒地的声音,此时去找增援只怕已经不及。

也不是给死者关照的时间。他顺着螺旋楼梯抢上几步,看到守卫室半开的门缝透出衰微的光来。威廉侧身向里,在地上尚燃烧的火烛最后一点光亮里,看见倒在地上的两个守卫身形,和背朝着他、依稀穿着隆兹布鲁军服的…一个士兵。

威廉眯起眼睛,他们相隔不过十步,他看不出那人与影子有任何相近之处,但发觉那人虽拿着还在滴血的剑却浑身发抖,小屋里满溢的呼吸声粗重而发颤,间或接近抽泣。他看着的这个士兵是否凶手几乎已有定论,可也实实在在是个深陷恐惧里的人。威廉把持刀的手掩在身后。

“把剑放下,”他出声向屋里说,错开步子防备着万一,“别做突然的动作,我现在不会伤你。”

士兵没有回头,威廉始终留意着剑柄和他执剑的手臂,因此看见一滴血黏稠地顺着剑身划落,落在歪斜的蜡烛上。微弱的火花随之爆开,烛焰一璨之后闪烁着熄灭,黑暗重新沉降。

和光亮一起消失的是那个因恐惧而发颤的呼吸。

接下来的斩击威廉仅因为风声才勉强判出方位,力度承受之下让他虎口发麻。他向旁紧移几步,既是不让对手确知自己位置,也是挡在门前免得这人轻易脱身。下一击是相近的稳健力道。

这人黑暗中能视物,让对方不及出声就干掉了三个卫兵,他想,隆兹布鲁军中有这样的人吗?还是刺客,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他不及想得更多,即便脚下换着方位,那人的攻击仍没有停顿,而自己格挡已有勉强。对方速度让他难以拦下剑招后再变势反击,此时要全身而退几无可能,所该考虑的倒是在自己不至失去战斗能力之时,设法控制住这个棘手的敌人。

再一次侧劈。这攻击他本可以避开,却只是单手扯下披在身上的大衣,卷在手臂上硬承了这剑。剑刃卡在血肉和织物的挤压盘卷中时,他自己的军刀撕开无法照亮它处的一线白光。

然后是刀刃楔入活人肉体的真实触感,却不如他料想的那样深陷进去。对方想必是看到他动作后瞬时弃剑后撤,至少伤到了对手,但——

随之而来的惨叫不像从人的喉咙发出,倒如同千百个魂魄同时唤起垂死的痛切。

震动激得威廉心脏也剧跳,几乎被对方挣扎动作带着军刀脱手,平衡恢复他向后急退,左手伤处血水淅沥滴下。这条做饵的手臂一时没法再握刀,但对手用剑的一侧已伤,下次反击应当可以给予更大伤害。

斜掠而来的风声却和他料想的不同。

格挡的伤臂被钝物重击砸得直向后折,撞在他自己头上弄得他有一瞬目眩。须臾之间破绽已露。未及站稳威廉感觉到胸前的冲击,口中鲜血喷吐时疼痛才一并袭来。他张嘴喘息,发出的是垂死之人一样咽喉咯咯的响动。

那人左右晃动着剑身拔剑时他握住对方手臂,但手指打滑抓不住衣料,被那人毫不费力地甩开。刚才的突刺嵌入肺里,对手粗野动作扩大了伤口,自己浑身无力恐怕是也稍稍伤到心脏,剑拔出的一刻他几乎跌坐在地。

可恶,让他逃了,威廉想道,用军刀支撑住自己半是膝行着撞出保卫室门去,漆黑中早看不到对手的身影。最后那个招式他此时反应过来,当是那人双手握住剑刃反把剑柄一段用作钝器,攻击时力道既重且准。这招却常用在与重铠武士搏斗,恐怕是早在几十年前隆兹布鲁军队改制时的技巧,他也不过偶然从书中看到,这批新兵则根本不可能教习。还有刚才糁人的惨叫…那么穿着隆兹布鲁军服的到底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东西?

无论如何,决不能让对方伤及王子殿下,而若不能捉住那人,也不应让殿下和这一室死去的守卫扯上任何联系。刚才闹出那样的响动,殿下该是有所戒备,只怕…

木窗缝隙里透不出一丝光亮,仍然没到黎明。威廉看不清脚下石阶,黑暗中攀爬时却踉跄着几次撞上,呛咳出的血沫想来留下一串痕迹。他记起从前战场上被子弹穿了胸膛的人,猜想自己此时和那些伤员一样,胸口缝隙呼出泛红的水雾,像是补偿现在越发艰难的呼吸。

伤口虽能回复,现在这样移动却太勉强。再一次重重磕在台阶上以后他几乎不能起身,此时未曾用眼睛看见却感到了剑锋的压迫。

自己破碎的喘息之上他听见持剑者急促的呼吸,和入侵者的狂乱不同倒似乎怀有亟待满足的欲念。与之对应地,执剑的手平稳不带丝毫颤抖,剑尖搭在威廉脖颈上,冰冷却轻缓像是有着索求的古怪爱抚。凉意滑行着向下,直到剑锋在该是动脉的地方划出一点刺痛。

难言的紧迫感下威廉抬起头,所见之处唯有黑暗。但持剑的人似乎看清了他面孔,咽喉的压力移开,刚才的呼吸声也蓦然平复。

他随后听见的声音带有几不可查的遗憾。

“库鲁托少佐,”王子殿下说,“…原来是你啊。”

本该短暂的一刻被拉得漫长。剑尖移去以后没有人说话,而威廉听见自己喉管里气流仍然无法安静地进出,知道再不出声应答无疑失礼,但若当真开口恐怕听起来更像个弥留之际却病态地攀附着不肯离去的人。招致过太多恐惧与厌恶,也就无法奢望这一次会有不同的结果。

他再听到的言语和平日一样缺乏起伏。

“既然你已经无力战斗,”那位王子殿下说,好像虽能夜视却没看见他浑身的血污,更没听见肺部穿刺以后可怖的呼吸,“退下让我过去,库鲁托少佐。”

“...殿下,”此时他无法继续沉默,但出声时是如他所料的、死人开口说话一般的咯咯响动,“袭击者在暗处,装束和我军相同,属下请您不要涉险。”

“你自认能轻断什么对我而言是危险吗,少佐?”

“不敢。但是,”威廉仍是跪伏在王子面前,打断长句的喘息咳嗽声染着血味,让对方平静的问话尤显得诡秘,“...属下以为君主不该轻易以身涉险。而且属下虽然相信您的力量,如今军营发生的事件...为您自己考虑,也请不要置身于...任何可能给您招致怀疑的位置。”

“比起招致怀疑,”这位殿下仿佛考虑着说,“似乎听凭杀人者在军中造次更是长官疏于职守啊。”

“...是属下无能,之后任由殿下惩罚。”

“——而如果杀人者本身被处理掉,怀疑也就无从说起吧,库鲁托少佐?”

这般的问询方式威廉也有耳闻,只是之前并没有料到会在这种无暇自顾的情形发难。也许像当初对他讲这故事的军官建议的那样,已该让王子殿下自行其是。

但他听过那个东西的非人啸叫以后,不愿让任何一人去独自对峙夜色中的恐怖之物,哪怕是眼前这位面对异象丝毫不动声色的王子殿下,何况...

“非常抱歉,”他压着声音说,意识到即便现在伤口也在不断修复,再过不一会应当能承受得住起身再战,“您的决断和勇气足够让属下追随,并且不曾对您产生过万一的怀疑。但我也记得自己还是新兵的时候,和现在军营里士兵一样疑惑、畏惧且容易动摇,之前的事件已经引发不安,而您在大战前夕若稍有意外,或在不恰当的时机让自己手上染血…哪怕再微小的机会使众人离心,令您处于易受非议之地…也是属下决不愿看到。”

“其他的士官,”这次的回答里有了些微锐气,“处理非议用的手段似乎比你更多些魄力。有人说黑王子喜欢血...而不能统御众人的懦弱之心,这我可既无需要,也不介意抹去啊,少佐。”

说出最后几个词的时候这位王子殿下俯身伸出手,五指按在他胸前伤口上,虽没加劲却蕴藏着绝对的力度。空气里的威胁太过明显,威廉只是凭着自制才没有向后畏缩。

“殿下…”可能是他自效忠以来头一回,一时间感到的不单是对上位者的稍微惶恐而是接近畏惧,但话已至此,无法退而不提,“如您所说,统帅部下需要严明纪律,必要时暴力压制也无不可…但曾与属下并肩战斗的士兵,战场上约束他们前进的也许是纪律,可是若战事胶着不利,那时驱遣他们死战不退的不再是鞭长莫及的军法或者将令,而仅仅是对引领者的信任和同袍之情…也许强韧如您会把这个斥作软弱,但属下若有其它选择,宁愿一开始就不予他们怀疑的理由。”

话说出口他想到自己还是太过大胆,按在他胸前的手指收紧了片刻,让他几乎以为对方要探入伤口拖拽出自己心脏,但也不过是一时错愕。这位殿下开口说话,话音里并无怒意。

“平时受到赞誉的品质,在战场上无非是胆怯、迷惑、坐失胜机,所谓仁慈是以损失为价换来自己苟且心安,”这位殿下说,他们现在离得近了,威廉几乎能感觉到与对方言语中胁迫感不同的平整呼吸,“但既然你说的好像对服众有所把握,库鲁托少佐,我姑且给你处理现在的事件的机会。若你无能,那就准备好接受惩罚…也接受我解决问题的手段。”

这位殿下放开手,几乎是粗暴的力道握住威廉手肘拉他起来。刚起身时威廉感觉到缺血的一时晕眩,知道和之前成百上千次一样,既无法得到最终那一种解脱,也就必要继续前行,承起将至的后果和重负。

在胸口握拳给殿下行礼致谢时他仍然感到伤口的刺痛,但现在呼吸顺畅得多,该是肺部的穿刺已经差不多修补完全。刚才殿下的话语或许严苛,却没有发觉异状的端倪,那么也许…

“你背上的伤口刚才流血太多了,少佐,别是要死谏我吧,”将要离开时,身后殿下的声音仍然辨不出情绪,“不想被发觉的话,把大衣穿上。”

离托雷依德要塞寒冷的白天还有时间。军中一天开始的时刻远早过太阳升起,因而威廉叫醒几个中队长,告诉他们夜间有士兵违令袭击了岗哨以后,很快便定下凌晨该是时间做一次突击演习——营房里点过人数之后拉到校场,此时无论那人尚未归队,还是潜回营房换去了沾血的衣服,都该能不费力气地确认身份。若那人本就不在队列之中,威廉也另布置了几队去地库及其它各处巡逻,那人既被砍伤,不至于找不到痕迹。

他自己预备带一队人下到地库去时,参谋拦住他。

“到哪去啊,大队长,”这人急匆匆地咬着烟叶,怕是切也没有先切过,“这种时候先没影了,要让崽子们以为我们瞒着什么呢,要不也以为你赖在床上起不来——这队我带,塔下头我总觉得不怎么对劲。”

去地道的一队可说最危险,这种时候威廉本会自己前往,但参谋说得不无道理。威廉想了想,把这参谋仔细叮嘱了一番,尤其想到自己暗中的一战,要他多带火把照明。

“操心太多喽,大队长,”老汉斯龇牙咧嘴地笑了一声,自己却也盖不住紧张,“你和他打了一架还活蹦乱跳的,我手下够机灵,怎么也该生擒他立上一功,有奖金更好了。”

威廉强让自己也笑出来,拍拍参谋肩膀要他多加注意。这时候已经有小队陆续点齐了人数来报告,校场上该是聚集了近千人,可稍微镶白的天空下除了整队号令并没有喧闹人声,这支军队虽未被战场磨砺,现在却也被坚铁般的纪律所约束。但像他之前对王子殿下所说,未曾被死亡撼动过心神的人,到底如同没猝火的钢材,最后那一道试炼也许宁愿晚些来到。

现在他只愿让部队免去因几次异动而生的犹疑,中队长报告集合完毕以后威廉抬高了声音,他自认没有什么动人的词句,只是如刚才所见说了些褒奖激励的话。士兵离乡有些时日,在更有煽动性的人口中这可以算做帝国的罪业,而唤起推己及人的情绪要士兵坚定心志,像守护自己家园般守护鲁比欧那的国土,也许究竟比点起复仇或杀掠之心来的乏力。队列里应和的声音也有,但听起来更像是为了尽责而非真正被鼓舞得血脉贲张。

一时恐怕也做不到更多。说这些的时候威廉眼角余光留意着身侧,看见往幕墙的台阶上默然伫立的剪影。这也是来自他早先的请求,军队不应当对将要引领他们的人存有疑虑,请让为您而战的人看见您的身姿——他当时这样请托,所得的应允比料想中容易。黑王子也不希望阵前生变,为这个他该心怀感激。

他考虑着布置了早晨训练的内容,安排这一天早些收队休息以后,派出去的巡逻队渐渐有了回音,却没有期望的消息。集合时各队已经报上人数,除了染病、禁闭或有职责在身的士兵以外无人缺席,而威廉为防万一遣人查问了那几处地方,也并未听说有谁失了行踪。夜间但士兵如同噩梦一般,在白日之下消散了印迹。

只是胸前隐隐的痛楚提醒他那个黑影并非幻梦,现在他稍微松懈下来,才觉出自己大半个夜晚未曾休息,而那一场搏斗损伤太过,清晨阳光下只笔直站着也不时目眩。大衣里军服前襟大片陈血在冷风中已经板结,摩擦尚未痊愈的伤处同样叫他不耐,这种时候亲去参与搜查也许反好受些,既然操练的功课已经布置下去——

威廉这时发觉几个士兵向他这边走来,却不记得指派过带头的什么任务。这五六人走到他面前,为首的端正行过一礼,跪了下去。

“失礼了,大队长,”这人低着头说,声音里有种顽固的意思。威廉认出他是加林中队的,“属下有个不情之请。”

搜索任务他几个大队都派布了,照中队长不甘人后的性子,多半想借这事情立下功劳。危险当前实在不该争小处意气,威廉心里叹气,但也心里转了一圈,想出驻军所在几个他们可去探查的地方。

“…有话请说吧。”

“既然王子殿下今日莅临,”这人提高了嗓门,所说的话实在不能叫威廉喜欢,“久闻殿下剑术高明,不知道可否屈尊赐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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